第(2/3)页 马儿得了缰绳的指令,就撒开蹄子慢慢活动了起来。这一活动可不得了,张潮就像坐在了海浪上,身体不自觉地开始跟着起伏。 乱了方寸的张潮凭借着身体本能,使劲儿地要去对抗马儿奔跑时那种自然的律动。结果越对抗越不稳,越不稳缰绳就拽得越紧;缰绳拽得越紧,马儿就跑得越快;马儿跑得越快,马背上的起伏就越大…… 张潮只觉得自己不是在骑马,而是风浪中的一艘小船,不断被越来越高的浪头抛向空中。 少年在旁边急切地喊着什么,但是张潮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的五感被眼前的马儿全部占据,全然不属于他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终于赶上了绕着圈溜达的马儿,从张潮手里夺过缰绳,一阵安抚过后,马儿才终于安静地停了下来。 张潮满脸煞白地从马上下来,惊魂未定地道:“这马……这马,怎么突然就跑起来了。” 少年一边摸着马脖子安抚马儿,一边奇怪地道:“跑起来了?它刚刚没有跑啊,跑的话我怎么追得上。它就是比较快地走了一圈。” 张潮:“……” 少年耐心地道:“你骑马的时候,腰太硬了。你不能觉得马和你是两个,你要觉得马和你是一个。像这样……” 说着,他就利索地翻身上马,双手一抖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就由慢到快,小跑起来。刚刚张潮骑起来还像是失控小船的马儿,在少年的胯下服服帖帖,乖巧地像刚被老师表扬过的好学生。 张潮:“这就是人马合一吗……” 少年沿着稻田的边缘跑了两圈,又回到张潮面前,翻身下马,把缰绳又递给张潮。 张潮鼓足勇气,接过缰绳,再次上马。这次有了经验,没有那么慌乱,但是仍然不敢让马儿提速,只能让少年牵着马带着他走了一圈。 这哪儿是学骑马,不就是景区50块一次的收费项目么…… 张潮始终没有学会在马背上如何放松自己,始终在用力与马儿对抗,自然不敢让马儿跑起来。最后只能灰心丧气地下马,把缰绳交还给少年,沮丧地道:“看来我骑马没天分。” 这时候村长来到张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没有谁是一生下来就会骑马的嘛,我们这些马儿要呆上十几天,你想骑了就找他。” 张潮点点头,心有余悸地先回去喝口水、吃个早饭定定神。 等吃过早饭,张潮也缓过神来了,又找到村长问道:“‘端节’要做哪些准备,我能帮上什么忙?” 村长连忙道:“你是客人,坐着等吃饭就行!” 张潮还是坚持要帮忙,村长想了想道:“等一会下我们要杀年猪,你可以过来帮忙按一下猪腿。” 杀猪?这可太好玩了,张潮连声答应下来,又问道:“这猪杀来是先要祭祖吗?” 村长连忙摆手道:“可不敢乱说,祖宗要生气的——我们水族祭祖,忌荤食素,不能用猪、牛、羊、鸡、鸭这些。但是会用鱼和虾,鱼虾我们认为是素的。 杀猪是过端节的时候自家吃和招待客人的。” 张潮连连点头,心想又涨了点新知识。 很快就到了杀年猪的时候,杀的正是村长家养的大猪。猪头不能祭祖,但杀年猪还是要告诉祖宗一声的。村长在屋檐下编起了草绳,似乎在准备什么仪式。 张潮和村里的几个壮汉、小伙,穿上皮兜,套上袖套,雄赳赳、气昂昂,就要从村长家一层的猪栏里把大猪拉出来。这些天他已经和不少村民混熟了,大家都没有当他是外人,看他参与进来都觉得很自然。 这是本地的土猪,浑身黑白相间,腰细臀圆,全然不像养猪场里几个月就出栏的天真懵懂的约克夏,足有好几百斤重,一身的放荡不羁、桀骜不驯。 张潮看到这头猪的一瞬间,就想起了王小波的名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不过这不是犯文青病的时候,张潮没有逞能,而是站在后面看老手们怎么办。 那头大花猪可能也预感到了大限将至,一个劲儿地往猪栏深处躲,死也不肯往外头去。但是奈何被狡猾的人类用棍子一阵乱捅乱打,还是被赶到了猪栏门口。 有经验的村民眼疾手快,一把就拽住了猪耳朵,使劲儿地往外拽。这时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拽腿的拽腿、推屁股的推屁股,好不容易才把大花猪弄出了猪栏。 张潮别看在这些人个头最大,但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只能打打下手,最后只能抓着又刺又硬的猪鬃,跟着众人往前挪。 只见空地上已经摆下了一张厚实的长条桌,暗沉的木色和斑斑点点的血迹,表明了这张桌子的用途和彪炳战功。 大家把大花猪生拉硬拽到长桌旁,接着合力提着耳朵、拽起四蹄,将这几百斤的活物掼摔到桌上。大花猪吃痛,叫得更惨烈了,四肢、躯体更是不停的挣扎。 奈何它的四蹄都被人紧紧地按住,动弹不得;只能身子在疯狂地扭动。这时候一个人对张潮说:“你块头大,按住它的身子!” 张潮没有犹豫,狠狠地将自己的半个身子压了上去,感受到大花猪巨大的力量,连忙道:“快动手!” 这时候村长的仪式也做完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村民拿着尖刀走到了桌旁,用带有口音的普通话道:“村长家这头猪养了好几年,是我这几年杀过最大的——你按紧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