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城小院-《孤葵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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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门轻轻关上了。
念安站在原地一直等到柴门那边的人回了屋里,才转身踱进自己家门。
天地间万籁俱静,少年似乎是有心事,他躺倒在了木板床上后又顺势把头也埋进了床头蓝色格子被褥里。
明个儿是四月二十一。
两年,今日,恍若隔世。
那年夏天母亲斜靠在躺椅上、面朝旧井,却再也没睁开过眼。
郎中说那是谁也没见过的怪病,小镇人说他是克死父母的灾星。
念安并不在意被人说成半人半妖的怪胎,因为打他记事起是这么被叫的,所以这是理所应当吧。
说他是克死父母的灾星,他不想争辩什么,那就笑笑吧,只是笑着笑着也就不知浸湿了几多回衣襟啊。
……
少年这会儿抬手轻轻捶了捶床板,缓缓从床底下掏出一个沾灰的木盒,吹了吹才翻开,这里面赫然躺着几十个铜板和一点碎银。他一股脑把碎银都拿出来揣进了怀里,小心翼翼关好盖子,把木盒重新放了回去。
他寻思着用这里的钱明日去城南青羊山找摆摊的道长求些福纸
少年在想心事,少女在端鱼汤。
她走到两个院子间那道柴门前有规律的敲了三下。
听到柴扉的门响,念安用手抹了把脸,赶紧出来查看。
一碗插着木勺的鱼汤和一抔碎银就俏生生立在那里。那碎银,甚至比他刚从木盒里拿出的还要多。少年嘴角咧了咧,似乎是怕被人看到,他把头埋了下去,轻轻过去也敲了三下柴门,这是表示感谢,是他和隔壁那位的约定。
天色将黑,月亮挂的很高,念安悄悄抬头往隔壁院子瞧去,只能瞅到一个隐隐绰绰的忙碌剪影。
院那头的主人叫王秋秋,也是个不幸的姑娘。
十三年前西北闹起饥荒,朝廷自顾不暇,一群暴民裹挟至曲白,拥进北城一片,秋秋的父母都是那时走的。因此,秋秋至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每到夏夜下雨刮风,念安的母亲还会把隔壁的小家伙接过来住上一阵。
不过秋秋在曲白其实还有个舅舅,那是个在曲白北城蒙学教幼儿念书的先生。虽然被舅妈管的紧,不过打小,舅舅每年还是会从几个儿子口中匀些吃食过来接济这失了父母的侄女。秋秋七八岁时,样貌逐渐长开了,被舅妈拉着接过去住了几年,听说还教了她些大户人家姑娘才学的礼仪。
可好景不长,大抵是因为舅妈早年就盘算好的那门说媒吧,秋秋终于和舅妈闹翻了脸。
去年,小姑娘被掴了两掌,拖着一个小布袋,一个人从城北又搬回了老宅。
今年,念安的木盒开始攒钱。
他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不过总归是要给将来留一些的。所以,除了那些拿去城南找道长求福纸的碎银外,念安把辛苦攒下的铜板都留了下来。他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儿赚钱并不容易。更何况小镇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克死了父母,还间接害的周围一圈邻居都走了背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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