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纵然事后会被论罪,但只要能保住性命,这点责罚又算得了什么? 见守将一脸疑惑,县令苦笑一声。 “可最后却发现迈不开这个脚。”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说完,一边抽出了腰间那柄一直充当装饰的文士长剑与守将并肩而立,一面传音道。 “你放心,本县令都已经安排好了,此外……你我家人亲眷都已经出城……” 守将闻言一愣,最终却是没有说什么。 他们职责在身,可以选择赴死。 可要是家人能活,总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至于说此刻与他们一道守城的普通士卒,他们的家人结局会如何…… 守将念头转到这里,目光顺势扫过身边一众身影,忽然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道出一句。 “若事不可为,你们便降了吧。” “将……将军——” 城头上惊呼连连。 站在他身边的县令几度张口,最后却再次化作连连苦笑。 “你今日还真是让本县令刮目相看。” 守将不置可否地回怼了一句。 “彼此彼此。” 要论贪生怕死,这厮比自己这个武人更甚。 所以刚刚对方下城时,他已经默认对方已经跑了。 可他同样没想到对方竟然没跑,现在还跟他一道并肩站在了城头之上。 ‘这人生真是处处是意外……’ 守将心中正腹诽着。 一旁的县令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治下这阖城百姓,口中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今日之后,这城中能活几人?” 城中的世族高门,乃至他们背后的家族,他都不担心。 自古以来,任他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这些世族高门却从来都是稳坐钓鱼台。 这都已经成为惯例了。 真正凄惨的,只有那些生如蝼蚁、命如草芥的普通百姓,每次兴起兵戈,都是一出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 守将闻言,回眸望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事实上也不用着他开口了。 因为就在他们这位县令正陷入某种悲天悯人的情绪中时,城中蓦然传来一声呐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杀狗官!迎黄天!” 这充斥着无尽压抑怒火的呐喊,初始还很单薄,可转眼之后,便连了一片。 而后竟有几分震天动地之感。 看着县令一脸愕然的模样,守将莫名想笑。 可再想到自己也是那些百姓口中的狗官一员,这笑就有些牵强了。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颇为难看的笑容。 “看来,英雄是当不成了。” “不过也算是咱们咎由自取。” 县令无力反驳,故而选择了默然。 …… 没有人能守住一座里应外合的城。 顷刻下一城,并未让程元义这个青州渠帅有任何欣喜和成就感。 反倒是那颗冲自己怒目圆瞪的头颅,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或许是念及对方的实力太过孱弱,这种情绪只是维持了一瞬,便化归了平静。 “倒是有几分血勇,若能入我黄天道,与贫道共谋那人人如龙的煌煌大世,定能有一番成就,可惜、可惜——” 这话看似是说给此城守将听的。 只是死人自然是听不得活人的话。 所以这话他是说给被镇压在另一边的此城县令听的。 “你可愿降我黄天道,从此奉我大贤良师法旨,共谋大业?” 被打落发冠的县令,披头散发、形容狼狈。 可那一双平素精于算计的眸子,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从地上那颗头颅上收回视线,县令叹息一声。 “一生为官,却直到今日方知过往之谬误,你说……这是本官的错吗?可明明世间的官都是这样。”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不止周遭一众黄天道兵没听懂,程元义同样有些不明所以。 县令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只是自嘲一笑。 “罢了,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说着,这才终于将目光望向了程元义这个青州渠帅,神色认真且真诚道。 “本官的道错了,但愿你们的道是对的。” 这话一出,程元义顿时以为他要降。 正满意一笑,准备开口。 却见那县令目光一转,落在那些已经放下刀刃的降兵身上,没有责怪。 “好好活着。” 说着,横剑加颈,径自绕颈而过。 滚烫热血浇灌于地的那一刻,残余着一口气息的他才冲程元义道。 “惟愿渠帅善待阖城百姓,莫要辜负城中百姓那一句‘苍天已死’的信任……” “至于本县令……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与谋……” “本……本县令终……终是大雍之臣——” 听着最后那句微不可察的淡淡余音,程元义本想嘲讽一二,可最后却是化作一声叹息。 第(2/3)页